远见丨先明后不争 法律新规算清婚姻“财产账”

  本月起，《民法典婚姻家庭编》司法解释（二）落地施行。新规调整了过去对财产归属“温情模糊”的地带，如对“婚内财产、房产”，更注重区分真实性和公平性，“谁出钱、谁所有”。此外，对婚姻中诸如“家务、照料老人子女”等无形付出的价值和补偿给予确认。当下，随着婚姻关系的“经济属性”凸显，“法与理、财与情”间的平衡，更加微妙。有人说，新解释理清“财产账”，堵住法律漏洞、维护婚姻公平；也有的人觉得“新条款不顾人情、略显冰冷”。你怎么看？司法实践中，新法能否“好看又好用”？从近年婚姻法调整的趋势看，是否会有效推动婚恋信用、婚恋质量的提升？婚恋关系中，男女双方怎么体面地“谈钱”？

  新司法解释共23条。其中，“婚姻财产权”成为焦点。特别是房产权，将此前法律中由于“温情和谐”初衷，提倡“夫妻共有”的原则，调整为“注重财产确权公平性”的立场。比如：

  1、关于自有房产归属，新规第5条指出，原来无论婚前婚后，由一方出资购买的住房，只要房产证加上另一方的名字，离婚时通常认定为“共有财产”。新规调整为——房子谁实际出资，谁所有。

  2、关于由父母出资房产归属，新规第8条明确，父母出资买房的，一方父母出资，离婚归一方子女；双方父母出资的，按双方实际付出的比例公平分配，不再以房产证是否“加名”为依据。

  数据显示，2024年中国家庭购房的平均价格为每平方米9935元。对普普通通的家庭而言，一旦牵扯买房，往往面临掏空“四个钱包”。尤其是小两口父母，往往要拿出甚至“透支”养老钱——这种调整，特别明确了对小两口老人财产的合理保护。

  3、关于双方未婚同居关系财产，新规第4条规定，这类财产各归个人，共同出资部分按比例，兼顾一同生活的真实的情况、有无共同子女、对财产贡献大小等因素，判定财产分割。

  这条新规最大限度地考虑了现实中同居关系数量日益增加的现状，和农村地区存在婚姻“重仪式轻登记”的情况，从双方的实际贡献、付出考虑。

  4、关于婚内违规财产处置，新规第6、7条明确了婚内一方，在网络直播过度打赏、挥霍消费和将共有财产赠送给第三者等行为无效。

  5、关于对劳动等无形付出的认可，新规中关于房产、财产分割条款也指出，婚姻关系中存在过错，一方在孕育子女、照顾老人、做家务等无形贡献的价值，应享有尊重和补偿。

  有人说，婚姻法新解释理清了“财产账”，堵住法律漏洞、维护婚姻公平；也有的人觉得“新条款理性、冰冷”。你怎么看？司法实践中，新法能否“好看又好用”？对此，我也采访了婚姻法专业律师、北京两高律师事务所婚姻继承部主任张荆。

  问：最高法已连续两年在开年推出婚姻法（司法）解释了。去年是明确了彩礼的性质，今年是明确房产等重要财产的保护规则，您怎么看背后传递的信号？

  答：新规定变化还是挺大的。这个变化调整是跟着社会经济变化、房屋限购、房屋价值升值、后面房屋价格趋于平稳的动态变化过程。

  问：对新规，有人支持认为“财产分配权变得公平、透明”；也有人说条款过于冰冷，可能给婚姻中在财力、能力上相对弱的一方带来新的问题，您怎么看？

  答：过去由父母一方出资登记在自己子女名下买房的情况是非常多见的。有些老人拿着自己的养老金、退休金去倾力投注在孩子家庭购房。但婚姻是动态的，另外一方（房产证上）加了名字没多久，就出于种种原因提出离婚，会引发一些极端情绪。所以，这次立法就明确了，如果是老人出全款，不会因为房产证加了谁名字，产权就变成谁。

  但新司法解释，也对婚姻另一方在婚姻关系中付出贡献，婚姻长度、维持的时间等因素，在房屋之外，根据详细情况纳入考量，并给予补偿。

  司法新规一定是针对于生活中不断出现的新问题的回应。以前，最大的矛盾点就是中国父母在（替子女买房）出资时是含糊不清的“温情模糊”，不好意思说。这一次新规就清晰很多，婚姻家庭关系，对涉及财产的问题，法律规定越来越明晰了。立法者的本意是希望可以让情感回归情感，让财产回归到财产。

  为什么会有纠纷？因为（以往）规定不够明确，或者适用法律的人群，是法律的理解总是有偏差。如果法律做出一个相对较为清晰、明确的规定，至少能让一个行为主体在开始行为前，就能预判到自己有可能面临的法律后果。

  我自己执业过程中所观察到的一些婚姻动态，确实是这样的。当事人会不断的做出行为调整——最早时是要求“房你先买，买之后要加我的名字”，再后来会考虑到出资情况，双方可能把意思表示固定下来，比如“这个房子到底是买给我的，还是买给我们俩的，还是买给你的”。法律的指引作用就在于，让民众能跟随法律对自身的行为事先预判，未来会引导人们越来越理性地对待婚姻中与财产有关的问题。

  私下里，我跟张荆律师都认为——关于婚姻法是否“公平”，无论怎么评价都会得罪一部分人。因为站在不同立场和角度，任何一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答案。

  同时，现代社会的婚姻关系和观念，受环境、物质和精神等多种因素影响。生活中，既需要双方合作和讲感情；有时也会涉及利益和博弈。

  民政部最新多个方面数据显示，2024年全国结婚登记数为610.6万对，相比2023年768万对会降低。这个数据背后，是大量适婚人群对婚姻关系的焦虑和犹豫。

  今年初，轰动全国“勒索千万逼死前夫”案开庭，骗婚女翟欣欣面临10年牢狱之灾。历经五年，这起民愤极大的闹剧，从民事纠纷升级到刑事案件，最终等来了正义审判。

  张荆：法律一向是有一项很重要的适用原则，就是谦抑性原则，能够不用法律去干预婚姻情感的时候，尽量不去干预，尊重当事人自己的意愿。所以这就会导致在婚姻情感领域当中，只要披上婚姻的外衣，就会使一些不法分子借机去做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。所以，翟欣欣案中间经历了大概5年时间，从一开始的事件，进入到民事诉讼，再到刑事领域。追究翟某的刑事责任过程，非常坎坷。

  舆论热点中的这种案件，每次引发出来的法律问题，从司法解释也好、法律规定也好，一定会有所回应。但法律能够保障的只是其中一部分问题，对于剩下一部分，在大多数情况下要借助伦理道德、社会风气的引导，方方面面去解决。

  现代婚姻关系，双方谈“钱”很重要是谈钱。但传统婚姻观，又让很多人容易陷入“谈钱伤感情，谈感情伤钱”的拧巴和矛盾。

  讲个小插曲。最近，一位朋友找诉苦说，孩子刚上幼儿园，老婆就三天两头催他把现在的房子换成学区房，他认为要“再等等”，双方有些不愉快、闹僵了。

  细问之下，原来另有隐情——现在的房子是朋友辛苦打拼多年，婚前全款买下的。婚姻中，双方彼此财务独立，妻子收入很高，但婚后基本由朋友一人负责全家开销。朋友的理由是，理解妻子名下没房，需要多存钱作为“安全感”。问题是，这次妻子提出换房却始终不提“钱怎么出”的事。婚后买房，理论上是夫妻共同财产，朋友平时养家压力大，想把“钱”的事理清楚，但又不知该怎么谈。你看，结了婚、生了娃，“谈钱”也在所难免。

  我大学的专业是法律，在法院实习过程中，接触了大量离婚官司，多数离婚背后的原因是“钱”。很多时候，是因为双方对“钱”的观念冲突，“小矛盾”积少成多，在生活的“大考验”中翻船了。婚前和婚姻中，男女双方怎么谈“钱”？说说我和身边朋友的经验和看法。

  （1）达成家庭财务共识。结婚大到买车房养孩子，小到柴米油盐，双方的钱怎么管、怎么花？整体原则，要坦诚说明白，换位思考、实事求是。

  （2）彩礼问题。有的人觉得是习俗，体现尊重；有的人觉得是陈规陋习，报以鄙视。这个敏感问题，不下定论。但原则是：无论形式和实质，都要体现双方家庭相互尊重、理解，财物上不能是显失公平和单方面索取。

  比如，对我那位为“买不买学区房”苦恼的朋友，我建议他主动出击和妻子聊聊——摆事实、说想法、听诉求、做应对。

  3、耐心听妻子的需求反馈。有道理的，积极用共情、共理的态度回应，尽快达成共识；不合理的，要精确指出，不轻易妥协，找到对方心中的真实目的和顾虑，对症下药达成共识；

  4、如果可以“求同存异”，双方则口头或别的形式明确意思表示，这就叫“先明后不争”。

  因地域差异、原生家庭、成长经历和性格不同，婚前婚后“钱”的争议不可避免。以我为例，我对钱大大咧咧；老婆则是勤俭细致。在“钱”的问题上，婚前本来很和谐、互补。但婚后个人的钱成了家庭的钱，观念一度“互相排斥”。怎么办？

  （1）找到共同的方向和利益，并不断巩固，让双方成为“战友”，这将为矛盾爆发时提供“缓冲区”。比如孩子的成长教育、培养和多交流共同的爱好；

  （2）制定家庭的财务纪律，正所谓“家有家规”。钱，可以分开管理，家庭责任，无论能力大小，要共同面对；

  （3）包容对“钱”不同的价值观。以前我是急性子，我老婆是“绿灯型”人格，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钝感。结婚头几年，有时也会为“怎么花钱、谁来花钱”闹崩。这时，一方“暂时退让作缓冲带”就很重要。时间长了、琐事多了，我开始反思自己的冲动和对方的包容，试着接受对方的价值观。在钱的问题上，彼此抓大放小、相互体谅。

  社会婚育率持续下降，背后是大量适婚群体，对婚姻的“犹豫和观望”。另一方面，当下的新闻、短视频、婚恋综艺和热搜上，价值观模糊的“奇葩”横行——拜金女、妈宝男、扶弟魔、伪名媛，更不可思议的是钻营“入赘”的拜金男。这种“好事不出门、坏事传千里”的负面信息，放大了很多人对婚姻的恐惧。

  解决婚恋问题，不仅需要法律完善，更需要社会大众和舆论媒体，共同修复人们对善良的信心和对感情的信仰。

  前不久，新闻媒体报道：重庆一位28岁的单身妈妈林静，肩背手抱两个孩子，靠摆摊卖灌饼为孩子筹措心脏病手术费。彼时，她的丈夫已不堪压力轻生自尽。视频中的她，始终笑着面对顾客，当收到拍摄者突如其来的转账捐款时，她却被这份陌生但温暖的爱感动哭了。

  最后，网友们纷纷解囊，就为孩子凑齐手术费。更让我感动的是，多数网友没有责怪那位轻生父亲的逃避和脆弱，而是因这位瘦小坚强的女人，再次相信茫茫人海中，有很多值得去爱的普通人；相信人性良善，与贫富无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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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①婚前房产只要约定在双方名下(即使没登记)，不要刚结婚又离婚，仍然可补偿分给女方。②婚后房产是某一方父母出资给子女买房，当然另一方不能分，女方也不能分父母的房产(有赠与合同的除外)，没错，但依据情况有一定补偿。③即使是全职太太也可以分丈夫收入的财产，如果是婚后丈夫挣来的钱出资买的房子也可以分，属于夫妻共同财产。 新婚姻法是打去那种刚结婚又离婚以分房产为目标的捞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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